在这全城戒严的情况下,本就不怎么景气的成都西城,变得更加空寂。
枯黄的老树,破败的院落,封尘的老庙。
可以看得出,就算不在特殊时期,此处也同样是这副凄凉萧瑟的景象,愿意在此地居住的,除了乞丐,只怕便没有人了。
事实也的确如此,这些时日,这里确实被数量不少的乞丐所占据。
若是平日里,尚有人会驱赶这些乞丐,但此刻乃特殊时期,乞丐们占据此地,却是谁也管不了,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做什么。
…………
傍晚时分,踏着昏黄的残阳,一个男人走入了西城。
他头戴一顶米黄色六合帽,身穿赤黄相间的锦衣长衫,腰饰容佩,一看便知是大家子弟。
他看上去三十岁左右,相貌普通,神态倨傲,步态轻浮,隐约之间,透露出一股令人生厌的气息。
“看模样,看气质,他想必便是情报里所说的那唐门门主亲弟弟的儿子,唐冠南了。”
西城的暗处,夏侯恕观察了一番来人的特征,低声道。
“唐门已经严禁门下弟子外出了,他却能无视禁令来到西城,的确有很大的问题。”
顾瑾儿点了点头,道:“此前调查此事的那些人,也都是在西城突然失去了音信,这西城内的隐秘,只怕不少。”
“我们跟上去看看。”夏侯恕道。
顾瑾儿连忙拉住他,道:“师兄别急,你难道就不在意,之前那些调查此事的人怎么会失踪吗?”
夏侯恕眉头微皱。
顾瑾儿看着唐冠南离去的背影,道:“唐门的禁令,其门下弟子是绝对是不敢公然违抗的,就算能出来,也必定是偷偷摸摸出来的。”
“但这唐冠南一点伪装的意思也没有,就这么大摇大摆走在街上,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他。”
“师妹的意思是?”夏侯恕问道。
“我是说,他出门时必然是偷偷摸摸的,但到了西城,却又故意显露踪迹,这是为何?”顾瑾儿凝眉道。
夏侯恕稍稍一想,心头不禁微震,道:“你是说,他在故意勾引我们去跟踪他?”
顾瑾儿点头,道:“没错,他应当是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引起怀疑,然后故意显露踪迹,吸引怀疑者跟踪,然后以有心算无心,伺机除掉那些暗中调查的人。”
“好狠的算计。”夏侯恕感叹一声。
顾瑾儿微微点头,道:“虽然只是猜测,但应该不会差太多。”
夏侯恕长出了一口气,道:“我们先远远跟踪吧,注意留意一下其他的动静。”
“嗯。”
二人商定好,随即立刻跃上了房顶,催使轻功,跟了上去。
西城的路况不算复杂,但唐冠南却是硬生生带着二人走街串巷转了许久。
“可恶啊。”顾瑾儿气道:“之前是我们溜着那两个太监转,这次却反被别人溜着在这里瞎转悠,这感觉真是好不爽!”
夏侯恕此刻眉头紧锁,道:“他并不单纯是在绕着跟踪者。”
“嗯?”
“师妹可注意到了那些乞丐?”夏侯恕道。
“那些乞丐就躺在屋檐下,想不注意到都难吧。”顾瑾儿道。
突然,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,道:“师兄是说,那些乞丐是在帮这唐冠南找寻身后的跟踪者?”
夏侯恕点点头,道:“他们之间虽然没有明面上的交流,但我注意到,那唐冠南每路过一个乞丐身边时,目光都会与那乞丐短暂地交汇一下。”
夏侯恕看向顾瑾儿,笑道:“幸好师妹聪慧,先前有所警觉,否则的话,我们此刻已经被发现了。”
“嘻嘻。”顾瑾儿娇娇一笑。
夏侯恕眯了眯眼,看向唐冠南,道:“他这么谨慎,更加说明他心中有鬼,看来这疫病一事,说不定真的与唐门有所关系。”
唐冠南又在这附近转了许久,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他才终于是去往了新的地点。
“快跟上去。”
等了这么久,夏侯恕和顾瑾儿早有些不耐,见状立刻追了上去。
终于,在经过了最后一个街角时,一转眼间,唐冠南竟然消失在了二人的视野之中。
“人呢?”夏侯恕惊道,下一刻,便要现身去探查。
“师兄且慢!”顾瑾儿连忙拉住夏侯恕道:“再等一等,说不定那家伙是故意藏起来,引诱我们去探查。”
夏侯恕点头,二人再次等了片刻,但还是没有等到唐冠南再次现身。
“真的消失了?”顾瑾儿皱眉。
“真是奸滑!”夏侯恕怒道:“前面已经很谨慎了,居然还会有这一手!”
“师兄别着急。”顾瑾儿道:“他又不是神仙,哪里会凭空消失,一定会有什么线索。”
“嗯。”夏侯恕点了点头。
二人又在四处探寻了一番,却一点线索也没有发现。
“唔……好像一点线索也没有。”顾瑾儿猜测错误,面色一垮,有些失望道。
“无妨。”夏侯恕笑着安慰了一下,道:“还有一个最笨的办法。”
所谓的最笨的办法,便是找可能的知情者问话。
而这个可能的知情者,便是在唐冠南消失的那个路口躺着的乞丐。
二人没有急着动手,因为若是动手时闹出了太大的动静,很可能会引得其他乞丐注意,从而打草惊蛇。
待天色完全暗了下来,温度开始降低时,乞丐们这才哆嗦着各自寻了个破败的房间钻了进去。
街角的乞丐同样起身,转身走进了他身后的那个房间中。
“师妹,准备动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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